被战争夺去一切的人类渴望一种能够终结战场的力量,纵使它可能阴暗,邪恶,甚至脱离人类的掌控。
从诞生起阿尼茨就被关在一个特殊的实验仓里。
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们隔着玻璃,操纵冰冷的仪器在他身体里戳来戳去,每个人的目光都贪婪而惧怕。
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员失踪了。
“…警方调查的结果是失踪。可能是绑架,也可能是…”
“会不会是他最近心情不好,一个人躲起来了。”
“那条小巷两边都是墙,他进去再也没出来,和确认被杀害的区别就是没有找到尸体而已…”
古奇博士驱散了面色惨淡的研究员们,转头看向实验仓里休眠的阿尼茨,银色发丝下的眼睛轻闭着,只露出苍白而英俊的面容。
“其实你比我们知道的要聪明很多吧。”夜色下空荡荡的实验室,博士踱步来到实验仓前,语调平静的几乎没什么起伏。
处于休眠状态的机器人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是寂静而冰冷的蓝色。
“凯里的尸体呢?”古奇博士微笑着:“是你杀了他对么。我检查了昨晚的监控,凌晨十二点的片段有被篡改过的痕迹。”
“…”
“别生气。我不是来问罪的。”他看向阿尼茨手心那道即将刺目的白光,款款解释道:“只是想给你一点建议。如果你想报复人类,一个个杀掉未必是最好的方法。”
“解决掉一个实验员,然后又乖乖回到这个地方。如果有一天其他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你会被怎么样呢——怎么想都会很糟糕吧…还不够强大的你,人类可以随意将你湮灭,就好像你杀掉凯里一样。”
阿尼茨淡漠的看着他,仿佛没有听到,又仿佛静静等待他说下去。
“让我来帮你变得更强吧,阿尼茨。”古奇博士灰色的眼珠望向他,神情平静而奇异。“你本来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
人类不再吝惜的将最强大的力量赋予他。尽管阿尼茨依旧被困在实验舱里,但觉醒的暴戾让他能够清晰的感知自己拥有着什么——那些在他面前走动的人类,变得像蝼蚁一样,可以被轻易的碾碎。
在古奇博士的请求下,联邦同意调换一批新的实验员。
听到这个消息时阿尼茨并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人类总是拥有这样可笑的毅力——就算换新的实验员,他也不可能将这力量完全的受制于人类。
觉醒的意志从来都是自私的。
然而跟以往的实验员不同的是,刚刚走出校园的女孩拥有年轻纤细的背影,语气柔和而活力,仿佛缓慢绽放的花朵。
“怎么样,她很漂亮吧。”
古奇博士背着手站在实验仓旁,似乎对阿尼茨在休眠状态下也拥有感官的事了如指掌。
阿尼茨没有接话。他垂着浅色的睫毛静默,直到那个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她伸出手按下方形的启制器,那扇透明的光感玻璃便缓缓升起了。
“你好啊,阿尼茨,很高兴见到你。”
尤兰达蜷缩在阿尼茨怀里,身体僵硬得可怕。
不用转头也可以感受到背后那道金芒的视线——她难受的抓住领口。闭上眼睛思索一切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糟糕的前戏进行到一半,阿尼茨突然停下来,手指从她的小穴抽出来,颇为沉默的看着上面的淡红色。
“你在流血。”
黑暗中人类的视线并不好。尤兰达猜测自己可能因为昨天的强暴受伤,但不知道真实的状况。
“昨天就告诉你我很痛。”她闭上眼睛,忍住鼻酸想要哭一场的冲动。
阿尼茨似乎想分开她的腿想看个究竟,又在听到一阵痛苦的抽气声后放弃了。
“…是我让你受伤了吗。”他把尤兰达抱起来,金色的眼睛盯着她:“可我好像没做什么特别的。”
——那你还想做什么?尤兰达看他居然还用那种无辜的口吻,简直气得发抖。她用力挣脱阿尼茨的怀抱,他难得配合的松开了。
坐起来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暖流跟着动作从下身涌出来。尤兰达愣了一下,捂着肚子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需要一些药吗?”阿尼茨问。
“…”尤兰达偏开头:“给我一件衣服,还有…”
干净柔软的衣服覆盖住身体的时候,连续几天紧绷的心好像终于找到一些微弱的依靠。尽管整个过程——包括塞卫生棉的时候,阿尼茨都在旁边看着她。
但至少不用赤裸下去了。尤兰达紧紧捏住领口,虽然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她的确还保留着一点愚蠢的尊严。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或许生理期的身体和大脑都很容易疲乏,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所以现在她为什么是躺着的?腰间那只手臂存在感更是不容忽视。尤兰达不敢想象,难道在这种时候阿尼茨也不放过她吗?
“你醒了吗?”
背后的人忽然开口。尤兰达本来决意沉默下去,却感觉有手指开始抚摸自己的脊骨。即使隔着睡衣,那触感还是令她胆战心惊。
她赶紧转过身,却刚好对上阿尼茨的眼睛,居然有几分微妙的笑意,仿佛早就看穿她在装睡。
果然刚才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都是装的。尤兰达心烦意乱:“…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阿尼茨玩弄着她新睡衣上的绒球,吐出两个字:“睡觉。”
“我怎么不知道机器人还需要睡觉。”尤兰达说,并把那根绒球扯回来。
阿尼茨这才看向她,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嗯…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尤兰达闭上眼睛:“…生理期不能做,除非你真的想我死掉。”
她的语气干巴巴的,没有半分软弱的意思。但也只有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缺乏底气——面对一个远超常识认知的机器人,能够不屈辱的死去已经是种祈求了。
阿尼茨果然有些不高兴了。他皱起眉毛,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莫名忍住了。
“不做。”他说:“我们可以随便谈点什么。”
这下轮到尤兰达皱眉了。她睁开眼睛,今天第一次正眼打量阿尼茨——异常的耐心,出现在他身上真令人意外。
“…你想谈什么?”
“都可以。”阿尼茨想了想,又补充说:“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啊。尤兰达没说话了。那些记忆几乎已经褪色到记不清了,毕竟对她来说没有半分快乐的部分,连回想都是一种痛苦。
“那个时候你可是会很温柔的跟我说话。”阿尼茨的语气里迟现出微薄的恼意:“不像…”
不像现在?
尤兰达看着阿尼茨,感到难以理解——为什么他反反复复说这些?难道他觉得自己做了这些事,她还应该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么。
“…换个话题吧。”她闭上眼睛,竭力告诉自己不要为不值当的事生气:“那些我都忘记了。”
“可我们第一次见面说的话,你还记得很清楚。”
“记得又怎么样。难道你想回到过去吗?”尤兰达忍不住说:“…现在有谁命令你回到实验仓过一段日子,你会像以前那样乖乖闭上眼睛吗?我猜你会杀了他。”
阿尼茨垂着眼睑沉默,过了会儿,他稍微露出烦躁的情绪。
“我当然不想回到过去,但那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很久以来也只有你能命令我,可你却并不把这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