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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主任脸上讪讪,递还照片以后,还满脸笑容的劝道:“小同志,你也不要太悲观。我们文物保护部门对待有保护价值的老建筑一向都很谨慎的,这几天我们就会开会研究这个事儿。你放心,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官的人打起官腔,可真是让平头老百姓大开眼界,假话说的跟盖了红章的真文件似的,比真的还真。

温喜兰自然不会当面戳穿他,她还得顺着往下夸。

“刘主任真是咱老百姓的好干部!是所有人的好榜样,要是我们的父母官都能像您一样,咱们可不早就过上小康生活了吗?”

温喜兰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继续道:“改天啊,我们一定写感谢信,再给您送一面热心为民的锦旗!”

她说完以后就一脸憨厚的朝刘主任鞠了一躬,转身出了办公室。让她一板一眼的做情况汇报确实很吃力,可笑里藏刀阴阳怪气,温喜兰可就擅长多了。

把照片要回来,也算让温喜兰出了一口恶气。可刚走出市文物保护中心的大门,巨大的沮丧和无助还是瞬间压垮了她的身心。

温喜兰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祥宝斋大概是真的保不住了,没希望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捂住眼睛的牛,无助又倔强的四处乱撞,本以为能为祥宝斋撞出一条出路,哪怕能找到一线希望,让她有机会努力去争取也行。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绝望,在面对那些轻易就能扼住她的咽喉的领导时,她成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被训斥、被愚弄、被欺骗。

温喜兰无法自控的大哭起来,抱紧包里的照片,弓着腰哭的像个没人管的孩子,偏偏还要倔强的找棵大树躲在后面,生怕被别人看见她有多可怜。

也不知哭了多久,反正眼睛里已经再也流不出泪来,她这才站起身抹了把脸,失魂落魄的朝汽车站走去。

原本来市区的心有多急切,如今回家的心就有多木然,以至于天上一个霹雷降下来,下了雨她都没怎么觉察到。

等搭上回陵澜的汽车后,她已经浑身湿透了。

温喜兰找了个靠后的座位,两眼呆滞的望着外面,什么都不愿再想。

汽车驶出齐城市区,没过多久便有人半路拦车,陆陆续续的上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位满脸沧桑的大姐挤到温喜兰旁边坐下。

“哟,妹子,你这是咋地啦?眼睛都哭肿了!瞧瞧身上的衣服淋的。”大姐一脸吃惊的望着她问。

温喜兰木讷的摇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把脸转向了窗外。

“唉,”大姐在她身旁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道:“妹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肯定是跟家里的男人吵架了吧?我瞧着你这年纪,刚结婚不久?”

温喜兰依旧没回答,只呆呆的望向外面被风吹雨打的庄稼地。

“这结婚以后啊,难过的日子还长着呢。”大姐似乎已经认定了她是跟家里吵了架跑出来的,用充满同情的语气继续道:“妹子,你也别太难过,大姐我是过来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熬过来了。男人啊,都是废物,除了会在家里制造麻烦,关键时刻不顶一点用…,你说做饭看孩子吧,干一样毁一样,你说外出赚钱吧,一年到头也没拿回来几张票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末了咱们温饱没解决,还要搭上一辈子给他们生儿育女当保姆…”。

温喜兰原本木然的心,突然就被大姐的话给触动了。是啊,这些天自己一直起早贪黑为了祥宝斋四处奔走,于翔潜人呢?祥宝斋不是于家的产业吗?自己在外边受尽冷眼,又是挨饿又是被雨淋,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于家人倒成了甩手掌柜,问都不问一句…。

“妹子,我瞧着你这么年轻,没孩子呢吧?”大姐又凑过来问。

温喜兰回过头,眼珠动了一下,鼻子也跟着发酸,冲大姐点点头。

“那就别干耽误工夫,赶紧跟他离婚!趁年轻擦亮眼睛再找个知冷知热的。一辈子长着呢,咱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亏谁不能亏自己。听姐的,回去赶紧跟他离婚!”大姐义愤填膺的道。

这一瞬间,已经打消离婚念头的温喜兰,再次动了离婚的心思。大姐说的没错,一辈子还有很长,这个于翔潜长得再好,再有才华,哄人的时候再嘴甜,那都是假把式。

要是将来家里所有的难题都要她一个人来扛,这个日子不过也罢!

想到这里,温丽兰的眼里又掉下泪来,坚定的朝大姐点点头:“对,不行就离!”

汽车进了陵澜站,外面的雨依旧没停。温喜兰抱紧手包淋着雨从车站走了出来,外面有那么多人拿着雨伞雨衣来接站,偏偏没有于翔潜。

温喜兰抹掉脸上的雨水,快速朝前面一棵大梧桐树跑去,只是跑着跑着,雨突然就停了,温喜兰好奇的抬头望了一眼,正巧看见举着伞的于翔潜坐在自行车上朝她笑。

“我都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刚才实在没忍住去了趟厕所,没想到就差点错过接你的时间点”。

这会儿看见于翔潜,温喜兰内心又是高兴又是恼火。

高兴的是好歹下雨天里他还有心过来接自己。窝火的是,一个大男人天天就知道在这些个小事儿上花心思,以后生活里的风风雨雨光靠她自己又怎么能扛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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