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
这会子这么想的绝不是宋建设他们。
老外名叫汤普森,那天错过了黑釉茶盏后,老外不是没有后悔,可想着兴许那是后仿的,真要是大开门,哪里能就那样摆在地摊上。
但后来他找人一验货,发现那些青花瓷盘跟花瓶压根就不值钱,他就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不对。
今儿个路过报摊,瞧见报纸上这几张图片,脑袋里就嗡地一下,赶紧买了一份仔细看了看,整个人简直就跟被雷劈了。
那几个茶盏居然真是正品,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溜掉的。
汤普森攥紧报纸,咬牙切齿地盯着顾金水的名字。
被偷听的第九十七天
“爸。”
宋建设下了班, 宋朝花一见他回来,就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走上前去。
宋建设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我、我昨晚上又做了个梦。”宋朝花见他这个态度,心里有些打鼓, 结结巴巴地说道。
宋建设一听,愣了下, 脸上神色瞬间变了,“什么梦, 是不是能让你爸捡漏发财的梦?”
宋朝花连忙点头,“我梦到今年年底,隔壁顾叔叔会在咱们北京这边的赌石市场那边开出一块很大的极品帝王绿,那块玉很值钱的, 听人说值好几千万呢。”
好几千万?!
宋建设天灵盖上仿佛打了个惊雷。
这笔钱可是他一辈子都不敢设想的巨款。
要是这笔钱能落到他手上, 他还用得着发愁, 只要回头把翡翠一卖, 自己拿钱满北京的买地,等过十几年, 他就是亿万富翁了。
宋建设想到这里, 对着闺女露出了笑容,“小花,那你记得是哪天吗, 那石头长什么模样?”
宋朝花哪里能记得这么清楚。
上辈子有些事她就是听了一耳朵, 大概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么件事,可要再仔细一点儿,她又不是顾家人,怎么能知道。
宋建设见宋朝花这副模样, 赶紧摇晃她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 你不是想跟人一样去学跳舞学钢琴吗?等爸爸发财了,就送你去,还给你买房子,好不好?”
“哎呦,建设,你脑子糊涂了,”
黄喜荣拉着宝贝乖孙大宝从屋里出来,听见这么一句话,立刻拉下脸来,对宋建设呵斥道:“她一个丫头片子,咱们家还让她上学已经够好的了,将来不还是要嫁出去,给她上什么课,买什么房啊,这不是便宜外人吗?”
宋朝花脸上有些委屈、愤怒,她咬着唇儿,不说话。
宋建设忙道:“妈,这都什么年代了,领袖都说了男女平等,咱们家可不能搞重男轻女,大宝有的,小花一样得有,小花,你别听你奶奶的,爸心里比疼你弟弟还疼你呢,那件事你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宋朝花脸色这才好了些,露出笑容:“爸,我们这过几天要去冬游,老师说要买点儿东西。”
宋建设又赶紧塞了一百块给她,“一百块给你,你自己看着买,想吃什么吃什么,现在不是开了个洋餐厅麦当劳吗?你回头买了带着去学校。”
“谢谢爸爸。”
宋朝花这才高兴了,她拿过钱,小心地塞进口袋里,想了想,道:“我只记得那块石头很大很丑,并且没什么人想买,顾叔叔跟别人不同,偏偏瞧上了。”
这他娘的顾金水还真有些门道。
宋建设心里嘀咕,但又很快兴奋起来。
任凭你顾金水再怎么厉害,这好东西不还是落到他手里来了。
金石轩天天开门做买卖,也未必能挣到这么多钱!
“阿嚏阿嚏!”
顾金水在家里打了个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这谁在念叨我。”
对面的老头满脸笑容,“顾老板您这贵人自然多的是人念叨,可不像我们这些人。您瞧瞧这些货怎么样?”
老头是前几天那青花瓷摊的摊主,昨儿个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又收了十来件,问顾金水要不要。
顾金水觉得那些青花瓷器有些特别,就叫老头一并都带来了。
“货呢还行,瞧着还算顺眼,”
顾金水翻看着桌上的罐盘花瓶,边看边心疼道:“可这怎么都有冲【裂纹】啊?这有冲可就不好说了。”
那摊主也心疼,道:“我也知道咱们这些东西有冲后就叫不上价,可您也知道这些都是瓷器,这瓷器可不像青铜器那些,就是脆,再说这么些年也免不了磕磕碰碰,能有个完相也算不错的了。”
顾金水心里是想要的,但怕摊主狮子大开口,毕竟先前那几样卖给老外挣了几千美金。
这些东西要是想按照卖给老外的价格卖给他,那就是拿他当凯子了。
想了想,放下东西,顾金水道:“你这话也有道理,要我说,这些东西我其实是看不上,要不是想着先前没收过这样的,我都不愿意下手,但既然你千辛万苦地把东西带来,我也不能说不要,这么着,这里这些,我给你算一百,你要愿意,咱们就成交,不愿意就算了。”
顾金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直接拍在桌上。
他这是拿捏住了那摊主的心思,这人大老远跑一趟肯定不愿意把东西带回去,要拿出去外面卖吧,像老外那种棒槌又不好见,眼下现钱在,当然还是现钱更好。
摊主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拿了钱,把尿素袋子都送给顾金水了。
顾金水笑道:“你这也是真大方,这么着,下次你那边要是还有好货,不妨去我们店里找我,要是差不多我就收了。”
“诶,那可感情好。”老头很是高兴,找着一口饭吃了。
古玩这行摆摊子的人多,可要说真挣钱的那就不好说了,像顾金水这种有门铺有门路的,不愁吃穿,像老头这种专门从外地跑北京摆摊的,那日子就是饥一顿饱一顿,赶上挣钱了,还得看看能不能抵了来回路费。
要是不挣钱,身上也没钱了,就得去打点散工,挣点钱回家。
不过,老头这回挣了老外那么一大笔,短期内估计是不缺钱了。
顾金水等老头走了,才去拿了一条干布出来将这十几件瓷器一一擦拭干净。
他端详着这些瓷器,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
这不对倒不是说这些瓷器是后仿的,而是说这些瓷器的风格跟晚明同时期官窑风格大不相同。
本着有问题问老师的想法,顾金水在家里留了一张便条,就带着几样瓷器出门去了。
席老爷子跟他们现在住得近,走几步路就到,顾金水一敲门,就听得院子里有人喊道:“进来吧。”
那声音有些熟悉,可又不像是师父的。
顾金水推门一看,院子里在那儿浇花的人不是白教授,又是谁。
白教授瞧见他,也是有些惊喜,“金水,你今儿个不用看店啊?”
“哦,我今儿个收了几件货,就没去店里,不过我有些拿不准,想请我师父帮忙掌掌眼。”顾金水将背包放在桌上,朝里面喊道:“师父,您在家不?”
席瀚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宜兴紫砂茶壶,对着壶嘴喝了几口,“喊什么喊,有什么事?”
“师父,您好雅兴啊,这哪里来的茶壶,先前怎么没瞧见?”
顾金水殷勤地拉开椅子,伺候老爷子坐下。
席瀚把茶壶放下,道:“昨儿个遛弯的时候瞧见的,五十块买的,回来洗干净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