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清大夫等一等!”刚出医院大门,车屁股后头追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
清音记得,这是呼吸科的李主任。
“李主任,有什么事吗?”
李正国胖乎乎的,跑两百米就累得气喘吁吁,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清大夫,有个事想麻烦你。”
“李主任客气,叫我小清就行。”
“是这样的,我自己本身是西医出身,对中医也不了解,我先为我昨天的无知道歉,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看您说的,您指导我,该我感激您才是。”
李正国老脸一红,不知道她是在真这么谦虚还是在阴阳怪气,“后生可畏,中医还是有可取之处。”
这话,清音可不爱听,什么叫“还是”有可取之处,中医浑身是宝,只看会不会用而已,但她现在着急回去看孩子,也懒得同他争辩。这种固执的小老头,你不把他彻底说服,他会一直缠着你叽叽歪歪,她今天就别想走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家里有急事。”
清音刚示意司机开车,小老头忽然一把拽住车门,“有,有事。”
原来,李正国的爱人在妇科工作,也是有丰富临床经验的老医生,本来都打算退休了,谁知最近居然出了件“晚节不保”的事。
三年前,有个女病人来找她看妇科病,她按照常规治法,开了点消炎药,又开了点清洗剂,内外同治,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谁知病人的病情不仅没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看了三年多,病情一天比一天重。
既然西药无效,那就向中医学习。
“为了这个病人,我爱人自学了不少中医的专业书籍,清热解毒的内服药和外用洗剂也开了不少,怎么就不见好……病人也曾去其它医院看过,但一直不见好,最终又回来找她……也是有幸,居然让我得以见识到中医的神奇,这两天很是为清大夫的医术所折服,所以厚着脸皮来帮她问问。”
看得出来,他爱人是一位很有责任感的大夫,治了这么长时间越治越严重,肯定承受了病人不少的责难,可饶是如此,当病人去别的地方治不好再次回头,她也没有推脱,而是继续钻研。
清音连带着对他感观也好了两分,“不妨请您详细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李正国清了清嗓子,“女病人,二十五六岁,未婚,因外阴瘙痒三年,在家自行用硫磺香皂和清水清洗后不见缓解,遂来求治。主要症状表现为痒、发红、辣痛感,挠破后少量流血,结痂后自行愈合,但没几天又会复发,迁延不愈。”
上医院之前痒了三年,现在又治了三年,那病人从二十岁开始患病,活活痒了六年!
而且,不仅痒,还有辣痛感,就连鬼子折磨女战士用的灌辣椒水,也不过如此。清音自己是女性,知道那种症状的折磨之处,不像发烧感冒总有好的时候,青春才几年,她就生这种难以言说的疾病六年!
清音顿时打起精神,让司机先在一旁等自己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那您爱人那边,用了抗炎和清热解毒的治法,中西医结合,也没错啊。”
“问题就在这儿,一开始诊断为阴……妇科炎症,抗炎治疗没错,治了一段时间没效,又用中医的清热解毒法,还是没用,还越来越严重,我爱人头发都给愁白了。”
清音忽然想起个事,“有没有查过妇科肿瘤和免疫?”
李正国点点头,“肿瘤和免疫都查过,正常,每隔半年就去查皮肤性病,也没有。”
清音心说,今年是什么情况,怎么怪病这么多,还全让她一个人碰上了。
“我听老婆子说,你们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要不我让老婆子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你帮忙看一下?”
“行,麻烦快一点,最好一个小时之内看完。”
李正国高兴极了,说反正也不早了,极力邀请她上自家吃饭,待会儿病人来了就在家里看。
“不用,我去您办公室等着就行。”
李正国还想再劝,但清音一看就是那种主意很正,谁也没法左右的人,只能把人带到办公室,让自己爱人叫人。
石磊正好下地走动,见她去而复返很是诧异,“清大夫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为了保护病人隐私,清音也没透露,只说等着帮忙看个病人。
石磊松口气,再次为半夜请她的事道歉。
“对了,上次我同学常巧音去找您看过了吧?我有段时间没遇到她,也不知她病好点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清音也开始不得劲,最近真是离了个大谱,遇到的都是些表面看起来很常见其实却很棘手的怪病。
“常巧音从小天资过人,性格难免有点骄傲,再加上这几年事业不顺,因病放弃了她最爱的歌唱事业,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您别介意,她其实没什么坏心。”
这位女同学可是他们那一届的传奇人物,据说此人智商非常高,从小到大都是考满分搞竞赛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可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初中毕业她居然就没念了,直接考取省歌剧院成为一名女高音歌唱家。
怎么说呢,在很多人眼里,好好学习上大学才是正经出路,去唱歌进文工团都是不好好念书的“坏孩子”不得已的出路。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眼光,一待好几年。
后来生病,坏了嗓音,这才不得不离开歌舞团,但她又干了一件让人跌破眼镜的事——继续读了三年高中后,以高中学历考取了京市设计院!
而且是没有动用家里半分资源和人脉的前提下,这可不就是大院里的“别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