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那么急,一定很重要。
吴妈不知道黎昌在想什么,只继续说:
“而且啊,按行程来讲,他之前那出差肯定都是安排好了的,突然这么一回来,不知道耽搁多少事了。你想想看,他这是回来干什么?”
她循循善诱,黎昌也很上道。
回来干什么?回来……见自己。
院子里的时候,他不是都说了吗,就是想快点回来,来见自己。
但黎昌不知道的是,他竟然是推掉工作回来的。
他滞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昨晚给任克明发的消息,说要去录综艺。
消息发得晚,那时任克明应该早睡了,今天一早才回复。
可几小时后的下午,人竟然直接回到了首都。
风尘仆仆。
却又那样不言。
吴妈留下果盘后就出房间了。
黎昌一个人怔坐了会儿后,仰躺下看天花板。
看着看着他忽然就侧身缩起来,些微松解开的眉重新紧蹙起来。
任克明分明,他分明……
他分明是信自己的。
他确实是信自己的。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早, 经纪人九点半来接黎昌。
看见的是两个硕大的青黑眼圈。
“怎么,又没睡好?”她想了想问:“任总回来啦?”
这一问刚好是把黎昌的点给踩着了。
昨晚任克明走后,他想了半个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通那两句话。
想到最后, 甚至从不解变到有些生气。
为什么要这样?
自己决定不和他离婚, 和他自不自信有什么关系啊!
他有那么一秒都想掏出电话给任克明打过去问个明白了, 但理智战胜了冲动。
对方走的时候天都黑了, 应该刚下飞机,来回奔波已经够累, 黎昌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
但,这不代表他能理解任克明。
他甚至觉得, 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
果然, 不管这个男人变得再怎么温柔,还是没法改变他神经病的本质。
神经兮兮, 敏感得要命!
气不过去,最终黎昌还是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
“不管你在想什么, 既然你不让我和律师见面,那我就不会再管这份合约了。你别后悔!”
这狠话放得。
编辑完后他盯着输入框看了好久, 最后还把末尾的感叹号改成了句号——
这样显得比较高冷。
毕竟他才不是那种脾气飘忽不定的人。
哼。
不过,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是半夜, 当时有点上头。
现在黎昌脑袋清醒过来了。
他坐在经纪人旁边摸出手机,侧着打开,都不敢叫人看见自己的屏幕。
只因为昨晚那消息清醒过来后再看,怎么看怎么像小孩之间的绝交书。
一句“你别后悔”, 简直跟小孩哭丧着脸说“我再也不跟你玩了”一个性质。
都是毫无震慑力的威胁。
一般来说,这种威胁, 只要另一方愿意耐下性子来给颗糖,就立马能被撤回。
黎昌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任克明稍微解释一下,不管解释清楚不清楚,合理不合理,反正只要解释了,他就原谅他。
可任克明那边竟然根本没回。
上一条微信还停留在前一天凌晨。是黎昌这边说要去录综艺,然后任克明上午回了句好。
说起来,任克明的微信头像特别符合他闷骚的气质。
暗色调的夜晚天空。
右上角挂着弯泛黄的月亮,月亮脚底缭绕着薄薄的云层。
他回消息又是那种用词能精简就精简,头像后方常常只跟出来一两个字。
这种消息一出现在聊天框,黎昌有时候觉得特别的……装。
他盯着那弯月亮看了几秒,忽然噘着嘴锁掉屏幕。
闷骚。
不回消息是吧。
不回就不回!谁稀罕!
他把手机丢一旁,眼睛狠狠一闭准备睡觉。
这时。
“咔嚓——”一声快门响起。
黎昌诧异地睁开眼,扭头,不偏不倚对上经纪人的手机镜头。
“……这是干什么?”他问。
“给任总报备啊。”经纪人说。
她边说还边在手机上打字:“小、昌、上、车、了……ok!”
黎昌盯着她的屏幕眯了眯眼。
经纪人明明前两天还觉得这个报备很变态来着。
怎么现在突然变这么积极了?
他于是问:“姐,你不觉得他变态了?”
经纪人抬头看他一眼:“不觉得。”
几秒后,她应该是彻底发完消息了,收起手机朝黎昌指了指一旁放地上的包:
“看见那个没?”
黎昌随着她手指看过去,愣愣点头:“看见了……怎么了吗?”
经纪人清清嗓子:“知道它的价格吗?”
这是某顶尖奢侈箱包品牌的经典款,认识点牌子的都该知道。
然而黎昌:“不知道。”
经纪人:……
算了。
“不知道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她换个说法,“以前这包我都放椅子上,我人可以没座位,它包不能。但现在……任总给我开了月度奖金,奖金的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