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骂她:“现在出息了?!婚说离就离!!你有没有把父母放在眼里!”
苏情仰着头,一句话没说。
我垂着脑袋,用头发挡住我爸骂人时喷出的口气。
我们在波涛汹涌的责备中,对视一眼,各自不满,然后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
我们有诸多隔阂,可在那一刻,我们又是相同的人。
文宿不愿嫁给我
判决书是在一周后送达的,我分了六十七万,还有那辆车。扣除花在文宿身上的一半,我收到六十万左右。
三百六十七万,分六十万,这简直是打发叫花子。我坐在出租房里,盯着眼前的判决书,决心再次上诉。
父亲在我给赵鸿信打电话之前,打来电话,“判决书到了?”
听见父亲的声音,那天的耳光犹在眼前。这种压迫感,连带着脸都开始发烫。
“是。”我伸手摸了一下脸,努力压着心底的情绪。
父亲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说结果?”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听上去不急不躁,实际上满是压迫。
我在心里呼了口气,佯装平静的把结果告诉他,父亲又问我:“怎么打算?”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父亲不是吃素的,他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打算重新上诉?”
我依旧沉默。
沉默是我应对父亲常用的方法,因为我不想跟他吵架。准确的说,我不想承受他居高临下的谩骂。
说到这,我又想起,我以前也是这么应对苏情。她回复我同样的沉默。也许,苏情就是在这沉默中找到了算计我的办法。
父亲在我的沉默中猜到了我的答案,他命令我:“把律师费付了,这件事到此结束。”
我不服,声音猛的提高:“爸!我被算计了!”
我语气里充满叛逆。
我是不服气的,我是要还回去的!!!我不还回去,就意味我承认我的失败,并甘之如饴。
如此了事,旁人会怎么看我?我将来又要怎么在单位活下去?!
父亲震怒:“你才委屈多久?人家苏情半辈子都委屈了!!”
他站在道德层面谴责我,且不留情面:“你婚内出轨十七个女人,还好意思谈委屈。这是你,要我都不好意思活着!!”
可我终究活着,我也不会去寻死,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虽然,我分到的钱不多,但我还有工作。肖子那边,我也可以重新签合同。
“爸,你一生洁身自好。但你爱过我妈吗?”我从情感切入,戳他心窝,“你这样活着,就幸福吗?”
我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人活着,可不止有爱情。”
我负气逼问,“还有什么?!”
“责任!”他把这两个字咬的很重,随后他又万分自责的说:“是我没把你教好。”
“人这一辈子,连爱情都没有体验过,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奚落他。
父亲气得重重咳了两声,无奈的放弃争辩,他把话重新拧回去,“是你对不起苏情,别再折腾。给双方留点情面,毕竟孩子是她在带。”
他的意思是,两人闹太僵,不利于以后接孩子,看孩子。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一个人的憋屈要是能被一个道理化解,那这个世界上,还要什么法院。
为了迅速结束这种道德教育,我假意答应。
我和苏情婚姻在收到判决书那天,正式结束。当天,我就光明正大的敲响了文宿的家门,钻进了她的被窝。
一炮结束,我坐在床头点了根事后烟。她躺在我旁边,从我手里将那个玫瑰打火机摘了来,“你还留着这个打火机啊?”
“留着睹物思人…”我轻轻捏着她的肩膀。
“就你会说好话。”文宿披散着头发躺在我腿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这朵玫瑰可是我花钱请人画的呢…”
“上次还说一个可怜的顾客画的。”我笑她。
文宿:“我请一个可怜的顾客画的,但我没见过她。”
“怎么说?”我很享受这种时刻,我们之间格外的亲密。
这种亲密不来自于身体的接触,而来自于没有秘密的沟通,心灵的亲近。
文宿扯了一下被子,“那个顾客有抑郁症,要什么都是我送到城东的一家心里咨询中心的前台。去了几次,我也就跟前台的人熟了。前台说,她是那里的病人,喜欢画画。那个前台的女孩子叫她画了一朵向日葵,特别好看。我看着喜欢,就留了个打火机在那里,让她帮我画个黑玫瑰。前台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拿的时候,我留了五百块钱在那里。可能是因为我是做美甲的,所以这朵黑玫瑰是用指甲油勾的。”
我仔细看着那朵玫瑰,凸起的指甲油线条纤细,看着有点眼熟。
我在床上坐了起来,“那人叫什么名字?!”
“宁微啊!”
我一把掐住她的手臂,语气变得尖锐,“什么名字?!”
“宁微啊”文宿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
“宁微就是苏情!!”我用力吸了口烟,皱着眉从床上下来。
我站在文宿房间的窗前,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重新拼凑。我试图从过去的细枝末节中拼凑出一个真实的苏情。
一个心思歹毒的苏情。
她知道一切,又像不知道一般,跟我一起生活半辈子。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无从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