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又问:“行吗?”
她不忍地看着许倾尘,眼光里有同情,心疼,还有许多说不清的情绪。
许倾尘看见了。
但她是老师,不需要被学生同情,更不需要被学生心疼。
苏音只是一个学生。
许倾尘像在提防什么一般,目光森然,“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音瞳孔一沉,眼底悲凉漫上来,“老师,你是怎么了?”
她不相信。
许倾尘不是这样的,昨天她们还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关心的不够,还是话讲的不好听,苏音心急如焚,“老师,你别生…”
“够了!”许倾尘满脸冷意。
苏音垂下眼睑,她不知道许倾尘为什么会生气,更不知道许倾尘为什么会吼她。
好委屈。
渐渐地,眼被一层薄雾覆盖住,苏音嘴往下一撇,闷头跑了。
跑出宿舍楼,苏音不跑了。
她弓着背,缓缓往教学楼走去。明明是一片好意,想安慰许倾尘,却莫名其妙地被吼。好想哭啊。于是,眼泪从眼角滚出来了。
她迅速擦掉。
真没出息。
哭什么哭。
可眼泪却像决堤一般,只要一想起许倾尘凶她的样子,就特别想哭。
这泪,根本止不住。
眼泪不停地流,又不停地被擦去。
擦到袖口都湿了。
苏音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但两眼一热,又有新的泪水又涌出来,她仰起泪眼,暗暗发誓:以后不会再理许倾尘了。
说到做到。
-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已讲完,还没下课,许倾尘便让大家背知识点。
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背。说是看大家,其实她是在看苏音。
苏音头埋得很低,脸和书之间快要失去缝隙,她也不出声,只顾闷着头。
许倾尘看不过去,推了她一下,苏音没反应。许倾尘又推,这回,苏音直接趴到桌子上。
像在赌气。
许倾尘怎能不知缘由,但她并不打算承认自己有错。苏音这样跟她闹脾气,无异于雪上加霜。
许倾尘敲了两下苏音桌面,冷言道:“起来,这是上课时间。”
教室里读书声渐渐变小,大家在偷瞄她们。对于早上那件事,班里都传遍了。谁不知道,苏音现在是许倾尘最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她是唯一一个。
当然,苏音不这样想。她正在装聋子,假装听不见许倾尘的话。
许倾尘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起来…”
话没讲完,苏音猛地抬起头,她眼圈通红,眼尾一颗泪珠呼之欲出。
许倾尘愣了。
苏音强忍泪水,在眼泪要掉落时,她低下头,没几秒,书页湿了。
苏音平时从来不哭,她也不爱哭,可今天只要一看到许倾尘,就克制不住地想哭。因为她委屈,她快委屈死了。
这一哭,把许倾尘吓到了。
许倾尘也知道早上的话说重了,其实她说完就后悔了,可她也没想到,竟然把人惹哭了。
这…
怎么办啊。
许倾尘有几分无措,把小孩弄哭了怎么办。她立即给出自己答案:哄啊。
哄?
许倾尘不会。
一直到下课铃响,大家都走了,只剩她们两个人,许倾尘还是认为自己:不会。
但她没闲着,她在反思早上的事,想来想去都是她的错,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才对苏音发脾气。
不应该。
越想,她越是愧疚。在愧疚之意最盛时,她伸手摸摸苏音的头,“对不…”
没等她话讲完,苏音迫不及待地抬头,脸上几道干涸的泪痕还在,她笑容满面,“没关系。”
许倾尘一道歉,苏音就找不着北了,把一切委屈都忘了。
许倾尘被她逗笑,“你啊你。”
阳光正盛,苏音仰头去看许倾尘,她的红唇铺着一层光,美极了。
苏音心说:
流泪就流泪,流泪也值得。
如果苏音能早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现在她还会说出“值得”两个字吗?
这个事。
以后的日头,会告诉她答案的。
死海
最近贺舟找苏音的次数越来越多,要么让她给许倾尘送东西,要么让她帮忙递话。
苏音不情愿,但没拒绝。
原因很简单:她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贺舟写给许倾尘的那些露骨情话。
如果被别人看见,很可能被乱传,许倾尘不能活在流言蜚语里。
上上周,他送她一条定制项链,上周,他送她一个名牌包包。而今天,只有一张便签。
贺舟将便签递给苏音时,没遮也没掩。他似乎并不怕她看见内容。
苏音不想看,还是看见了。
——老婆,假期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那天下班后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回家。
只一瞬,苏音心梗住,她眼色暗沉,麻木冷漠地朝政治办公室走。
走了七十八步,到了。她数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心无杂念。
站在门口。
苏音攥着便签的手太沉重,敲不动门了。其实不然,是她不想敲了。
正如——
每次苏音来见许倾尘,都是间接帮助她和他相爱。这一次,苏音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