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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楼起楼塌(4 / 4)

终于相信为何地府眾人不敢轻易得罪勾魂使,更是面对勾魂使的恐惧。徐应硕目光狠戾,厉声对着方才听到动竟而闯进来的阴兵言道:「去找张思泉勾魂官过来。」那人被勾魂使的神色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出去通传,深怕勾魂使才刚对付完许敬源便要拿他们来开刀似的。剩下的人看见许敬源被勾魂使牵制住,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竟是纷纷松了一口气,被压制住就好,这样就很好。勾魂使此时才回以方才许敬源如出一輒的态度:「梓玉夫人和内子在何处?许长老,本官奉劝您一句,许家老弱妇孺皆在宫中,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本官的问题。」可那说出来的话和语气简直比方才许敬源所说之语更加阴森可怖。他忽然想起在一次听见的传闻,说这有人不知怎的惹了勾魂使,虽然勾魂使当时没有起什么怒气,但过后那人身子骨是越加的椎心之痛,最后更是因此灰飞烟灭。那传闻他不过是听听便过去,没甚放在心上,但今日看来,勾魂使却比他想像的还要睚眥必报。他又是笑了许久,比方才更甚。他打心里仍然是看不起这个可与冥王平起平坐的勾魂使,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厉鬼之身,竟妄想可以在地府立足?哪怕这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依旧是那副从骨子里便是高人一等之姿轻蔑地道:「怎么,勾魂使不怕那两个女人死在我手上?」「放心,以她们两的命,换你许家所有人的命,本官也觉得值。」他只是淡淡一语:「何况……本官不会让你有这机会动她们。」他眼神依旧锐利,只觉得至今许敬源还是看不透当今冥王的心性。虽说冥王手段并非良善之辈,可这位君上到底不是个会过河拆桥之人,若不是被逼到不得已,他又怎么会起了斩杀功臣之念,尤其这个功臣还是自己的舅父。既知功高震主之徒不该留在地府,又怎么会不知自己如此相逼冥王的下场为何?这话虽说有些过于冷情,但却也是实话。勾魂使此言一出,还未等许敬源开口,却听见门口动静。他只是馀光瞥了一眼,却见门口站着两个他极其熟悉的身影。不只勾魂使震惊,连带着许敬源亦是脸色铁青,竟说不出话来。是谁放她们两个出来的?看着两人身后的几个阴兵,徐应硕心中瞭然许多。果然这些阴兵是真受到胁迫,既如此,他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一团乱麻了。而许敬源却是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个女人身后的阴兵。他无论怎么样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遭受到背叛。「不可能!你们……」他怒吼道。「许敬源。」梓玉夫人此刻却是开了口,她冷眸望着自己的这个兄长,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你当真觉得是你一直逼着轩儿斩杀勾魂使他才起的杀心吗?勾魂使之事不过是旁因罢了,若你不做结党营私的勾当……做君王的最无法忍受的就是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罢了……」她知道她这个兄长无论怎么劝,那都是不可能改变心思的。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许敬源非杀了勾魂使不可,但她却是可以知道勾魂使已经记恨起许家,若她不表个态,恐怕勾魂使便真要对许家动手。梓玉夫人那双透着无奈的眸,盯了一阵她这个命数已尽的兄长,随即便示意徐应硕命人将许敬源拉下去。方才勾魂使所言,她与她身边的勾魂使夫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知道勾魂使这是为了刺激许敬源,但却没想到勾魂使会如此胆大,丝毫不怕她和勾魂使夫人出事。林忆旋此刻眼中唯有勾魂使的身影,双眼通红。梓玉夫人垂眸沉思片刻后,只沉着声对着已经将自己的妻室揽在怀中的勾魂使道:「应硕,许家虽说是我母家,但律法不可废,该如何做,我知道你心知肚明便不多加以嘱咐了。」前有冥王后有梓玉夫人,许敬源这遭算是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连自己的同胞妹妹都如此对待,也不怪梓玉夫人不肯原谅自己的这个兄长。他躬身一礼应是。虽说他不待见许家人,但对梓玉夫人他还是有一定的敬重之心。到底是冥王的母亲,在他被册封后,也不见其对自己有所打压,反倒是将自己视为己出,与冥王的待遇是一样的。他是愿意跟冥王一起对梓玉夫人尽自己孝心的。梓玉夫人见徐应硕孩子对她如从前,只是叹了一口气:「难为你这孩子对我还有这孝心,你得空来我这儿坐坐,多年未见,我也是想着你的。」「臣非真是冷心冷情之辈,自然懂得夫人对臣的关爱之心。」徐应硕轻笑出声:「等此事了结,臣定携忆旋去沉府拜访。」碰——。忽然门口处似有撞击声,三人不得不往外头看去,只见冥王架势汹涌,提着御剑便是要往偏院处走去,一路走来的阴兵向他行礼都顾不上。徐应硕望着这架势,深恐不妙,撇下梓玉夫人和林忆旋便迎了上去,他隐隐觉得冥王这是要亲自动手。他一个勾魂使去处置许敬源也就罢了,可倘若让冥王亲自动手,那就不一样了。想到这儿,就连梓玉夫人也站不住脚,赶紧跟上徐应硕的脚步,欲要去拦住冥王此时的衝动。可此时的冥王竟是谁也拦不住,逕直便将许敬源踢倒在地,他将剑抵在许敬源的下頷,可谓是气得不轻,目光阴冷。从前他这个舅父疼他三弟也就罢了,想要助三弟夺那皇位他也可理解,但他无法理解,许敬源竟然会为了要杀徐应硕而伤害他的母亲、自己的胞妹。「君上,且慢!」徐应硕赶紧出声制止,跪在冥王身后,缓了声调,冥王此剑若真落下,外头那些人还真不知道会如何议论冥王此刻所行:「君上三思,若您真亲自杀了许敬源,对您的名声有损啊!」「谋反威吓、囚禁母后、结党营私、勾结阳间之人,种种行径,早已罄竹难书,纵使他许敬源有百条性命也难逃其究,此人罪无可赦之处。」他又将剑靠近几分许敬源的脖颈,「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不过是多了一个外戚的身分罢了。」说罢,竟是一刀刺进许敬源的心口。鲜血直淌,纵然是徐应硕也有些怔愣。他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劝不回冥王的心思。随即只听冥王厉声开口:「勾魂使,许敬源既已伏法,那些私兵便照着你的意思,本王皆可饶恕,但许家那些在朝为官、与许敬源勾结者,若肯立即回头认罪,本王亦可饶之,若执迷不悟,不必再回稟本王,立即同罪论处!」徐应硕无奈应是,冥王正在气头上,的确是怎么再劝都是无用功罢了。无论如何,今日过后,不会再有许敬源的传说,他会渐渐地消失在地府的歷史之中,其功绩也会埋没在他今日的叛乱里,无人再能记起这个冥王外戚是多么如日中天的光辉。看他高楼起,可也见他高楼塌。世事不过如此,若许敬源安分守己,此事大抵就不会出现了吧?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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